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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(這故事的背景,是在一個很像台灣,但又不是台灣的地方。)


  (這個很像台灣的地方,曾有一段時間很為棄屍所苦。很多人在死於非命或自殺後無人收屍,最後只得隨意棄置在路邊,或者是被草草掩埋。政府當局為此感到很頭疼──先不說社會治安問題。這個都市原本就地處熱帶,市民隨意棄屍成了習慣,不旦對環境衛生造成不小的衝擊,也造成許多傳染疫病大流行。)


  (為此,政府當局只好重新啟動所謂的投入寺系統──事實上,二次大戰以前,這個國家的投入寺都還是依循傳統,處理投入寺廟裡的屍體。二次大戰後,行政機關明文禁止投入寺繼續運作,於是這些寺廟也只得轉型成為普通寺廟,依靠香火來維持廟務運作。)


  (而當行政機關公告要重啟投入寺系統時,公文上也附註一條但書:全國北、中、南只能各啟動一家投入寺。投入寺每收葬一具屍體都可以申請補助,但是必須填寫申請書,而且為避免產生弊端,每一份申請書都必須經過監察委員審核才能核款。)


  (即使如此,也還是有很多寺廟投入競標。最後,北部投入寺由安然寺得標,此後六十餘年,安然寺都堅守崗位,持續處理被投入的屍體。)


  (當然也有些市民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,不過仔細想想,其實對不對也沒那麼重要,所以也沒人針對這個部分有太大的抱怨。)


  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

      安然寺(投入寺)補助款申請書  

案主:徐自然  
案由:自行投入  
自付額:無  
寺方墊付項目(稅外):收葬用草蓆六尺正(一萬八千元)            
大體清洗費用(一萬五千元)            
勘輿費(兩萬元)            
冷藏費(七千元)            
誦經費(五千元)             
埋葬費(七千元)




  「你們這些出家人,賺的都是什麼樣的黑心錢啊?」


  坐在住持辦公室的沙發上,張艸單手拿著申請書,一邊翻看後面檢附的單據。


  「勘輿費?那個老頭子來看兩眼而已要兩萬喔……嘖嘖,你們這些讀書人,肚子切開來看,心肝腸胃腎都黑的吧,Black啦。」


  「誰叫你看其他東西的?」


  陸安然──也就安然寺的住持──一抬眼,拔下臉上的眼鏡,沒什麼好聲氣。


  「要守法也可以,草蓆我就幫你報五尺五寸,款還沒下來就先扣三啪的稅金,到時候我們再來看你的心腸是黑的還是白的。」


  「你要是可以把劉熊的那幾天撥給我,讓你報四尺五寸也行。」


  張艸嘻皮笑臉地接話,不過手上倒是動作不停地掏出印章印泥,在結帳單上簽字畫押。




  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

  陸安然。


  他真正的名字到底是什麼?其實他也不記得了。不過安然寺是陸家的產業,代代的主持都叫安然,在得到「安然」這個名字以前,叫什麼也從來都不是重點,所以他不記得自己以前叫什麼,其實也很正常。


  話雖如此,陸安然其實很不願意接下這個祖傳事業。原因無他,根據本市政府對投入寺的相關規定,住持無須出家,但必須剃頭。而且每一筆上報市政府的支出,都必須經過審核才能撥款。用陸安然的話說,這所謂的家傳特許產業,不過是『一門肯定吃不飽,而且一不小心就餓死』的買賣。所以雖然他並不情願繼承家業,不過對於欺詐政府,他不但覺得理所當然,而且也完全沒有任何猶豫與不安。


  不過,任何犯罪都需要找到共犯,欺詐政府也是。父、祖輩採取的做法是與直屬機關的長官勾結,相對簡單,但也相對昂貴。而到了他這一輩,勾結這種事,別說是難度,就連成本也都比以往高出不少。陸安然算了算,很快就決定要改弦易轍。


  他先是將安然寺內內外外清理過一輪,清出所有老舊且不值錢的傢私,翻修所有應該翻修的老態龍鍾。然後,他在廟門內側各清出一各單間,分別給鎮上的草蓆店與棺材行作為服務處。同時,他也勾搭上了草蓆店老闆,與棺材行小開。


  『一夜夫夫百日恩。』

  陸安然是這麼解釋的。有什麼比肉體關係更能夠鞏固這樣的共犯結構?事實上,他也從不避忌讓這兩個男人知道,除了他們,自己還有其他的男人。張艸與劉熊也很清楚,如果有利可圖,這個這個把貞操當真鈔的淫亂住持,其實並不在意再多添幾個入幕之賓。



  「你最近怎麼老把生意給草蓆做?」


  情事完了,劉熊照例伸手到床邊桌上摸索。緊接著,室內很快地閃過一陣光亮,菸草的氣味瀰漫開來。陸安然皺了皺眉頭,起身點亮了床邊燈。


  「不是告訴你過了,不要在床上抽煙……最近的『客戶』都沒什麼錢,報棺材我怕被打回來。」


  既然點了燈,陸安然便逕自起身沖洗。劉熊則是斯文地用食指與中指夾住煙身,即便有些煩躁,看起來也大致算得上是溫文爾雅。

  



  劉熊、張艸與陸安然,這三個人,說起來都算得上是小開。分別只在劉熊家裡開的是棺材行,張艸繼承的是草蓆店,陸安然眼下也已經是安然寺的住持。簡單地說,他們青梅竹馬,而且高中還沒畢業,就已經有過兩次愛的告白。


  首先發難的是劉熊,被告白的對象是陸安然。陸安然沒有點頭,也沒有搖頭。因為就在劉熊告白的前一晚,他被自家老爹告知必須要繼承祖傳的寺廟。經過縝密的考量,他決定要接受劉熊的告白。此外,他也告知張艸,如果他也想告白,眼下正是時候。


  『反正肥水不落外人田。』


  陸安然說得很冷靜,就像是他真的計算過這其中可能的利害往來(事實上他也的確大致計算過,才會通知張艸提早告白)。反正我繼承安然寺後,我的確是需要草蓆店與棺材行與我配合,如果你願意,不如我們就開始交往,彼此都熟悉了,做生意也不會那麼麻煩──陸安然是這麼說的。如此一來,張艸即便是曾經有過少男心的,此時也已經碎了一地。


  不過張艸畢竟是張艸,少男心碎了一地後,他也隨即便意識到,這麼一來,自己不僅能夠提早告白,或者也能與陸安然長相廝守。雖說中間卡著一個劉熊令人惱火,但張艸很確定,劉熊那傢伙,根本就不是對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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